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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学范儿重推名家,专发当今活跃在文坛的小小说、散文、诗歌等名家新作,并推荐给省级以上纸媒发表。

本期重磅推出

著名作家李旭斌

李旭斌: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。随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,《编钟》文学杂志副主编。有多万字的作品散见《延河》《长江文艺》《今古传奇》《中国故事》《芳草》《雪莲》《湖北日报》等全国近百家报刊。主要作品有系列小说集《桃花寨》《田家湾》、长篇小说《绿韵》《布袋沟》《贞洁碑》《翻过女人山》等专著18部。有多部(篇)作品获湖北省“五个一”工程奖、湖北省“长江杯”网络小说大赛优秀奖;随州编钟文艺奖等奖项。

01

示范爱李旭斌

“昨天见的那个,距离乘龙快婿还有多大的距离?”这是在赖涛自己家里,老婆正在厨屋做饭,赖涛靠在沙发上与姨妹没话找话一般,聊起了本来不属于爷们的话题。只因赖涛托朋友又给姨妹介绍了一个对象,昨天刚刚见过一面,赖涛想知道后果如何。

“没有感觉。”姨妹靠在沙发的另一头,两眼一刻也离不开手机,对于姐夫的话明显心不在焉。她大大咧咧习惯了,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,对啥事都似乎没感觉,包括各方面条件不错的众多帅哥们。赖涛一句普普通通的问话又算得几何呢?“没感觉”她答的顺口自然,他也听的自然而然,这不知是多少回了。

“也就是说不用‘下回分解’了?”赖涛有点不死心,对于姨妹的婚姻大事他比她更用心。

“不等开篇就剧终,本来就没有悬念,还有啥下回?”姨妹显然无心思这个话题。

“算来光我都给你介绍18个了,难道、难道你的白马王子永远只限于手机上?网线上?再好那也看得见,摸不着啊!”这明显是皇上不急太监急。

手机上的故事估计到了紧要关口,姨妹顾不上回答,目盯手机聚精会神,似乎进入了四大皆空之境界。

“你是心里出了毛病?还是原本就不打算嫁人?要不就是看上姐夫我了,不想离开。”赖涛一心要劝姨妹抓紧时间找对象,她的“没感觉”病根太深,没有重口味的语词,她是不可能产生重量感的。赖涛的姨妹已经30加5,她们姐妹俩有父母也等于没父母,婚姻大事自然而然就成了赖涛两口子的一大重任。两口子也真没有少操心,给她介绍对象都快奔百位数了,至如今她还是孤身一人,天天蹲在姐姐家,常年给赖涛和老婆当小掌柜兼电灯泡。对于婚姻大事麻木到了无知无觉的地步。她自己天天就像没事一样,倒把赖涛夫妻俩急的团团转。最大的问题是这两个外因急,那一个内因不急,赖涛说这种没根的泼皮话,也实属万般无奈,急症所出。

姐夫对姨妹竟然说出如此话来,不是存心不良么?这话有重力,终于致使姨妹有了感觉。她不是无所谓么?她不是没感觉么?这下好了,赖涛不但使姨妹有了感觉,而且一下子急火出窍,气得只想跳脚。只见她从沙发上一跳而起,不由分说就冲着厨屋大喊:“姐——!姐夫他存心勾引我。”

见赖涛老婆(她的姐姐)手握菜刀走出厨房门,姨妹的“火”立刻被“吓”碾压了,转而拦在姐姐面前,慌慌张张地连说:“姐、姐、我是闹着玩的!闹着玩的!”

简直不可思议,当姐的面对如此反而笑了。“你……”妹妹指指她手中的刀,这才使赖涛的老婆也意识到自己手持菜刀说话太恐怖,连忙将菜刀放回厨房,转身出来继续笑着对妹妹说:“我才不相信哩!夫妻间长久相处,是不可能把爱天天挂在嘴边的,别看经常争嘴磨牙,其实我和你姐夫始终恩爱如初,我绝对相信他!你虽然比我年轻漂亮,但在你姐夫这儿无效,无法摇他的心,我敢说就是梦露在世,也别想把他从你姐这儿抢走。”说着她朝赖涛使个鬼脸:“你说是吧!老公?”

赖涛高兴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线,有些沾沾自喜:“谁说不是啊!我们俩没有山盟海誓,有的只是心心相印。”说着他又转向姨妹:“姐夫要是存心勾引你,还这么用心把你朝出推荐?傻啊!”紧接着他又转向老婆:“你说是吧!老婆。”

其实,这是赖涛夫妻俩事先商量好的,要不然老婆那手中的菜刀不可能那么老实,或许真的早就举过头顶了。姨妹今年35了,可生活面前还像个孩子,若真正没长大倒也省心了,她有大学文凭,有知识,有见识,还有工作资历和成绩,说起情和爱,理论一套一套的,似乎比赖涛夫妻懂得的更多,探讨的更深刻,见解更独到,平日里满口都是玩世不恭,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,似乎看破了红尘。具体到自己的生活和实践中,她怎么看都是个从未长大的小孩,根本就不想长大,也不想弄懂情和爱。所以对于她,婚姻原本就“不是大事”。在她不靠谱的眼中,再大的事也不是事,高的矮的,胖的廋的,富的贵的,文的雅的,最终谁也无法进入她的芳心。

赖涛与妻子暗地分析,姨妹或许患上了婚姻恐惧症。因为她们姐妹俩是单亲家庭,准确说是有双亲的家庭,享受着无双亲的待遇。姐妹俩的噩梦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,那时父母完全无视一双女儿的存在,致使姐妹俩眼睛里、耳朵里长年充塞着父母的吵闹与打骂,不等姐妹俩成年,俩口子就早早离婚,各自找到了另一半。赖涛的妻子是姐姐,当姐姐的只好早早下学,靠打工供养妹妹读高中,上大学。如今妹妹早已大学毕业,参加工作多年了,还一直将姐姐的家当成自己的家。

针对姨妹的婚姻恐惧症,赖涛夫妻不得不采取措施。他俩通过商议私下约定:两人共同努力,让这个家从此消除婚姻疲劳症,不留任何情感间隙,不再让她看见爱的脱变与家的困乏,彻底改变半锅温汤,一潭死水的家庭现状。具体到实际行动就是:以身作则,共同努力,显现爱心,实施爱举,通过爱的激情宣泄,再次泛起爱的波澜;通过示范爱,让妹妹看见爱情的美好,体触到家的温馨。目的是:让她看到爱,学会爱,从而萌发爱的憧憬,看到爱的希望。同时,夫妻俩以爱的表现,产生榜样力量,以此引导她,感染她,让她羡慕,培养她对爱的向往,最终让她产生爱的情趣,产生爱的渴望,甚至嫉妒。

此时,赖涛老婆劝导妹妹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,她说:“你在我们家这么多年,姐夫要是花心,要是不爱你姐,不早就勾引你了,还用等到现在?”

夫妻俩胜似表演的表演,又完全不似表演,姨妹纵然不相信也只得相信。好在赖涛夫妻都能做到心有灵犀,一点就通,自然而然就顺势变成了一对恩爱夫妻,最少在表面上。从此,赖涛夫妻俩特别注意各自说话的言辞和神态,天大的事情都坚持和言瑞色,缠绵细语。出成双,入结对,在一起时,不是她的胳膊在他肩上,就是他的手在她腰间。出门必然一个吻别,归家少不了一个拥抱。弄得姨妹一次又一次提醒他们:“酸不酸啊!眼下还有个大活人哩!”“儿子都是大学生了,都40的老夫老妻了!”“就不信你俩身上有长生不老、用之不竭的爱。”

赖涛夫妻俩听在耳朵里,暗自喜在心窝里,依然我行我素,并且更加肆无忌惮了,一点也不顾忌姨妹的感受。她越是说酸,他俩越是不断增频加力,亲密起来没完没了,完全无视姨妹的存在。两人无论谁不在家,另一半总在不时地打电话问寒问暖;天冷他为她加衣,天热她为他擦汗;吃时他关心她没有吃好,为她添菜加汤;喝时她关心他茶热了别烫着,茶冷了别凉着;早泡咖啡,晚送绿茶……客厅沙发上,看电视疲倦了,妻子总是将头靠在赖涛身上,赖涛的手总是温柔地护着她,妻子脸上总是充满甜蜜……

一开始,姨妹的确看似有些心烦:“就不信你们真有那么多不知疲劳的激情!”“就不信你俩真有长生不老、用之不竭的爱!”说的多了,也就渐渐懒得说了,慢慢地习惯成自然。她也由勉强接受发展到习以为常。

天长日久,姨妹不知是受了感染,还是中了邪招,要么就是夫妻俩的表演拨动了她的情(琴)弦,让她心生羡慕,说产生了嫉妒也可。忽一日,赖涛下班回来,一进门就见姨妹热情地迎了上来,也像他姐一样突然张开双臂,与他来了一个激情拥抱。如此的出其不意,致使赖涛的脑子“嗡”一下大了许多倍,发蒙中有些找不到北了。“难道是自己眼花看走眼了?”她们姐妹俩虽然长相近似,可作为夫妻,再怎么相像也不至于认错人吧!“姐夫,我好想你!”听到她的如此称呼,赖涛的魂魄终于再次回到了身上,没有错,这次热烈拥抱自己的就是姨妹。

赖涛毕竟是过来的人。姨妹的动作看似很热烈,感觉她的拥抱和亲吻只有肢体交流,没有心灵的传递,而且做作的痕迹和表演的成分很重,很明显。这使赖涛恍惚的心开始绕弯弯,并打起了一个又一个转转,他想:既然我夫妻俩会以秀恩爱的伎俩为她设局,她们姐妹俩为啥不可以用主动勾引的伎俩来为我设局?想到这里赖涛表现(也可说表演)出了长者风范,他先在她额头上亲一口,然后很慎重地说:“不要这样,你的确是个很招人喜爱的好女孩,如果没有你姐或许……可惜我心里只有她,永远不会背叛她,所以很抱歉,你、你还是自重吧。”听赖涛说到这里,姨妹赶忙推开他警告一般说:“不许多想!我喜欢闹着玩,这是闹着玩,不得当真。”

虽然姨妹“不许多想”,可赖涛不能不想。他暗自想:“我要是不多想,说不定已经上你们的套了。”

四个月过后,姨妹突然郑重其事地向赖涛夫妻宣布:“我要结婚了!下个月一号、也就是国庆节,在凤凰酒店举办婚礼!”

“好!”夫妻俩喜出望外,“好”字几乎是同时叫出口的。他俩喜的不仅仅是姨妹即将的人生大喜,更多成分是为终于解决了他们家的大难题而欢呼,为夫妻俩的表演终于达到了预期效果而欣喜。

听了姐姐、姐夫同时喊出的“好”字,姨妹似乎依然是一副没有什么感觉的神情,这时她反徒为师,很慎重地交代姐夫和姐姐:“姐夫,我这么多年住在你们家,打扰了,我永远感恩你和姐姐,只希望你永远像这些天一样对待我的姐姐;姐姐你也要听我一言,你要好好珍惜、好好经营你和姐夫的爱,我原来是不相信男人的,也不相信爱情,现在我最少相信你和姐夫了,我试验过。”

姨妹终于结婚了,赖涛和他老婆比自己的洞房花烛夜还高兴。从凤凰酒店婚礼现场回到家,两人就兴高采烈的相拥相抱。赖涛情不自禁地说:“说真心话,我现在真有点舍不得她走了。”

听到这话老婆不由紧张了,从他怀中抬起头,食指点着他的鼻尖警告道:“掌嘴!你是不是真对她有想法了?她还亲过你!你得说清楚,是不是!?”

连这个她都知道?赖涛早就预感到一场“审判”在所难免,现在终于开始了。他不敢多想,连连辩解:“哪里话?我们俩天天表演爱给她看,同时,自己也被深深感染了,我从表演中获取了爱的甜蜜,也从中享受到了爱的幸福,真像又找回了爱的感觉,太难得了!我舍不得的是这个。”

“这还差不多。”听赖涛这么一说,老婆高高悬起的心才又彻底放下,一时间把“他俩亲过”的“审判”暂时放在一边,深有感触地说:“我也一样,我俩天天表演爱,不知不觉进入了角色,似乎又找到了当年的感觉。其实呀!我们完全用不着表演给别人看,我们俩继续努力,天天还像这样过日子不好吗?只要我夫妻共同努力,一定能把这种感觉延续下去。”

“我俩想到一起了!”赖涛说:“到现在我才搞明白,原来,爱是需要不断输入能量的。只要心心相惜,任何细节都能体现出发自内心的爱意,这就是爱的能量。”

不是么?再轰轰烈烈的爱,在实际生活当中,都会不知不觉地回归平淡,回归自然而然。赖涛夫妻俩的这场表演,不但解决了姨妹的婚姻大事,而且还有意外收获。兴高采烈,激情高涨,他俩不由谈起了体会:算来这一年多两人没有争过一次嘴;做到、也学会了彼此相互尊重;两口子精神面貌焕然一新,小家更和谐、更温馨了,幸福感更浓了;做爱也增加了频率;赖涛工作也更轻松积极,绩效更优了。二人在自觉不自觉间,终于将生活的需求和表达,都通过情感细节融入到了心灵,渐渐地变成了一种真爱的本能。

老婆深有感触地说:“我也似乎明白了,很多事,很多时候你没有想,我也不懂,那是我们原本就不想,不去弄懂,慢慢地,说着说着就变了,听着听着就倦了,看着看着就厌了。很多人就这样走着走着就散了,想着想着就完了,多可怕。你说,我们为啥不能做到经常找一找这种感觉?为啥不能努力为我们的家去创造幸福感呢?”

赖涛把老婆搂紧了:“是呀!本是同床共枕的人,何苦要把爱朝着恨的方向去经营呢?我们在为妹妹示范怎么爱的同时,自己也终于从角色中受到了启迪,学会了经营爱,收获巨大呀!我俩终于在已经茫然的爱海里找到了新感觉。”

赖涛的热烈使老婆又想起了他与妹妹的事,“审判”再次继续:“她拥抱你时,你也是这样吗?说实话!”赖涛如实说了整个过程和细节,包括自己说过“可惜我心里只有你姐,永远不会背叛她”;自己感觉“只有肢体交流,没有心灵的传递”等等。

老婆这才说:“与我掌握的情况基本一致,说明你没有骗我。”

赖涛在她腮上重重亲了一口,说:“心肝宝贝,你就这么相信我?假如我经不住诱惑,偷着出轨了呢?”

老婆亲他一口,搂紧他说:“你没有,你瞒不了我。”

“凭什么?”

“凭感觉。”

“你的感觉是什么?”

“我感觉到我俩的心灵传递没有‘假如’,你呢?”

两人的激情终于到达顶巅……

激情宣泄过后,老婆伸了个长长的懒腰,叹口气说:“我们夫妻俩长年厮守,早已经走过了燃烧激情的阶段,感情已渐渐地沉淀下来,可我发现在平淡的表面下,我们依然蕴藏着深深的爱意,这是一般情人之间不曾拥有的,只需要我们随时点燃它,前段时间我俩虽然是表演,但还是点燃了,成了受益者。如果能延续下去,相信后边的肯定是真爱。”

“说得好!”赖涛情不自禁地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。久违的记忆中残存的甜蜜,立刻又浮现在感知里。多少年了,这种细微的情调早已被双方模糊、淡忘,被他们忽视,很多时候甚至都感觉完全多余,今天也许就是突然的觉醒。赖涛的那一把虽然因陌生而有些生硬,可明显又使她动了心情,更加热烈了。

赖涛也感叹说:“我的老婆觉悟了!人为啥这么傻?能甘心为他人表演爱的形式,为啥不为自己营造爱的灵魂?”

老婆说:“别灰心,只要我们双方都用心营造爱,完全可以把爱表演进自己的心底,让两颗心常年四季的观赏和享受。”

0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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