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条公里的路,缘起于一个人。

他-NN-贺文琮-低端老师-低端大神(首战百英里就获得铜标的选手)

年,凭借跑步瘦下30斤的我,作为和睦家北京马拉松医疗跑者,第二年完成北马保障任务。

正准备踏上马拉松破4的进阶之路时,在03年SARS隔离时期,通过新浪论坛认识10多年的NN童鞋问我,要不要一起参加12月的三峰比赛。“21公里的爬山比赛?”作为刚完赛马拉松的选手,小儿科呀。

从此开启了我的小伤小痛史

年三峰21,抽筋+呼吸性碱中毒

年莫干山35,指脚趾甲出血

年京西古道50,髂胫束(没吃止疼药)

年TNF北京50,髂胫束(没带够止疼药)

年神农架62,大腿肌肉拉伤

年崇礼,后半程足底水泡

年柴古唐斯89,髂胫束(充足的止疼药)

但同时也是我将医学和运动相关知识应用于运动损伤的过程

抽筋-保温+补充电解质和能量

呼吸性碱中毒-重复吸入呼出的二氧化碳

脚趾甲出血-下肢水肿导致鞋相对变小

髂胫束-休息化相关肌肉力量/止疼药物辅助

后半程足底水泡-下肢水肿导致袜子相对变小

年的疫情,打乱了我原本的50公里高原越野跑的计划。三夫破釜沉舟举办崇礼越野赛,却让我阴差阳错的提前完赛了公里组别。

虽然最后一段路崩溃得一步都没跑,但是我挤进了百公里大神的队伍,虚荣心还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,也是这份虚荣心,被低端老师洞悉了。

有了之前自我治疗运动损伤的经验,年崇礼和柴古唐斯都没有明显的伤痛,第二天就能开始上班,所以当低端老师用号称最简单的百英里越野赛诱惑我时,脑袋一热,就手残报了名。

没舍得放弃进行中到全马计划,继续咬牙练间歇跑,让我的双脚轮流受伤,离开赛还有3个月时,我一次山路都没有跑过。

低端老师看在眼里,急在心里,元旦以后把我拉到了他们的大神群。尤其是两位女将,顾海燕-国内顶尖女选手,白杰白老师-邢姐训练营里北京知名女选手。

就这样,这个6人小群在低端老师的带领下,开始了疯狂的备赛。从最开始的30公里模-新防火道往返,加量到50公里模-新-三往返,再到背靠背三峰两圈(45公里/米升降)+50公里模-新-三往返。

白老师伤休一段时间后,猛然起步,早早就伤了髂胫束。老话说得好,心急吃不了热豆腐,反复的强行训练,让髂胫束迟迟不能痊愈,缺席了几次低端老师的疯狂训练。

而疯狂训练的后果也很惨痛,那就是,除了最顶尖的顾大神和最怂的我,他们四个人都跑伤了。

据我的诊断∶

白老师∶髂胫束+髌股疼痛

低端老师和小辉辉∶比目鱼肌拉伤

小眼睛∶下胫腓联合踝关节损伤

而我因为自己2次周五偷摸黑练防火道,都赶上下雨,感冒了。(此处要感谢大水老师的Sam亲友卡,每次跑完都能在晋元桥店买一大堆的甜食抚慰一下受惊吓的心灵)

不要以为厄运就此终止,在比赛前,顾神也没跑了,我诊断她是劳累后免疫力下降导致的支原体肺炎,最后一路咳儿咳儿跑比赛。

一要保证王铁军师兄田协运动疼痛处理的科普任务,二是为了保证小团体不退赛。我开始禁止伤员带伤训练,同时悄悄制定赛道保障计划(就是如何合理磕药)。

期间,白老师最让人操心,具体表现为∶

1)训练出现不适时没有及时停止

2)不相信西药的治疗

3)尝试按摩+针灸。

最后比赛前都没能完成半马慢跑的恢复目标(在此点名一次),但就是这样,白老师愣没想过弃赛的事。

我准备的药包括∶

止疼药(萘普生/对乙酰氨基酚/氟比洛芬贴剂)

泰勒宁(终极大招,此处感谢徐国勋的提醒)

针对胃部的药(奥美拉唑/达喜)

促进赛前睡眠药

感冒药

局部麻醉药(5%利多卡因)

为白老师制定的治疗方案是∶

1.降低配速,尽量延后髂胫束发作时间

2.萘普生,跑前24小时开吃,维持12小时/次

3.氟比洛芬贴剂,赛前贴于膝关节疼痛处

4.对乙酰氨基酚,赛中疼痛时

5.泰勒宁,前两种药物控制不了时

6.利多卡因,口服止疼药达极量时

为低端和小辉辉制定的治疗方案是:

1.萘普生,跑前24小时开吃,维持12小时/次

2.对乙酰氨基酚,赛中疼痛时

3.泰勒宁,前两种药物控制不了时

落地宁波,就开始安排伤员提前吃止疼药,以保证比赛时稳定的血药浓度。赛前晚餐,为邢姐补过生日后,分发萘普生和奥美拉唑,剩下的药由我携带,做后援保障。

由于第一次与白老师小辉辉参赛,没敢给他俩促进睡眠的药,这为后来的曲折,埋下了伏笔。我和低端老师却休息得很好。

比赛开始,顾神(想要28小时以内完赛)一马当先,低端老师(想要36小时以内完赛)抛弃了崇礼的同伴-小辉辉紧随其后,就剩下白老师,小辉辉和我(预计42小时完赛)。

我一路告诫白老师降低配速,但是大神是要面子的,一路那么多跑友崇拜的招呼和沿途的美景,燃起了白老师的小火苗,心情不错的指点江南美景,甚至开始打算36小时完赛了。

让人抓狂的是,她不光没贴氟比洛芬贴剂,而且还穿了全长的压缩裤,带的利多卡因没地方抹(使用经验来源于,带儿子打预防针的时候,厚涂于相应部位15-20分钟)。只能路上随机应变,找医疗志愿者把剪刀,给她裤子剪个洞。

果不其然,出发不到3小时,白老师就犯了髂胫束,VAS(疼痛评分)5-6分,第一颗小蓝药片(萘普生)吃下去没多久,告诉我不管用,VAS依旧5分,而且隐约带出了失望的感觉。

作为一个超级自负的麻醉医生,怎么能够忍受这种质疑,直接掏出泰勒宁,笃定的说:“15分钟见效。”

理所当然的,15分钟后,VAS几乎为0,我们又能愉快的跑步了,而且他俩开始把我甩在了后面。不知道是阿片类药物的镇痛效果,还是欣快效果,白老师越跑越自如。

入夜以后的一段路,我们甚至猖狂的可以报个人数,轻易地数着人头超越跑友,以提高名次。

过了零点,下一站就是有换装和休息区的大岚镇,我和小辉辉盘算着要小睡半小时到一小时,可白老师在第二颗泰勒宁的支撑下,打算直接换装不停留,听得我俩一阵阵心虚。

虽然白老师依然能跑,但很快开始犯困,我当时没想到是她前夜休息不好,阿片类药物的兴奋作用消失,嗜睡作用出现了,以为是单纯的疲倦。

看到泰勒宁如此强效,就打算到了大岚镇评估疼痛情况,我和小辉辉也补充一片泰勒宁,陪着白老师飞过后半夜。

夜里拿东西的时候,我的软水壶丢了,只剩下一个空的小水瓶,为了不增加他俩的心理负担,我加速前进,路上找到自来水,只润口不下咽。3点多终于进站,揣上一个空瓶子以便应急。

这次等了不少时间,小辉辉和白老师才进站,原来白老师路上吐了。没多想,把吃泰勒宁的计划说给小辉辉,他还没吃啥东西,就就着啤酒把药先服了。

趁白老师补给换装的时候,我和小辉辉跑到休息区眯觉,结果没一会,小辉辉就跑出去,回来跟我说他也吐了,而且也很困。再去看白老师,没啥胃口,困得不行,脚上还磨出了泡,休息计划只能延长。

快到6点才出站,由于没有有效的补给,他俩走路都有气无力,幸好阳光不错,体温没有问题。一路上反思,虽然吃了2种护胃的药,但是阿片类的药物恶心呕吐的副作用,在低温,应激,空腹的情况下,明显体现出来了,后悔为啥没准备止吐药和葡萄糖。尤其是小辉辉,实力比我们强,本不必陪我们的,结果被药物副作用影响得可能退赛。

我心里十分不安,只想着找到路边人家要一些白糖,给他补充能量,或者找个卫生站,打点滴输液,补充一些糖盐。结果连续两个赛段,都没有人家,路上见到一个空的高糖瓶子,我都恨不得捡起来给小辉辉嘬嘬。

熬到仰天湖,必要做点什么,改善一下心情。我找休息站的志愿者要来了牙具,刷完牙以后心情好了很多。白老师和小辉辉则在外面晒太阳,如果没有比赛,一切多么美好。

到第二个换装点董家彦的路上,他俩都没咋吐。但是我们24小时才完成公里,很多大神都已经完成公里折返了。

看到熟悉北京的跑友,嘘寒问暖,交流着前面的路况,他俩恢复了一部分精气神,但我的心却更沉重了,后面的路,如果继续降低配速的话,可能还需要23个小时,很有可能被关门或退赛。

出站排厕所,让小辉辉先走,结果第一个小上坡,小辉辉就坐下休息了,我心再次一沉,头脑中甚至飘过提出退赛,我出他俩明年的报名费的念头。

虽然局势极不乐观,但作为麻醉医生,要沉着分析。小辉辉是刚吃泰勒宁就吐了,药物应该没有吸收多少,而且药物维持时间是6小时,现在已经12小时了,还有恶心想吐的感觉,会不会有其他原因。

这时记起看到过UpToDate一篇关于长时间耐力比赛并发症的文章,低钠也可以导致呕吐。赶紧拉过小辉辉询问,这24小时他才补过一次盐丸,白老师甚至没补过盐丸。

原因也许就是这样(柯南附体状),赶紧嘱咐小辉辉补一次盐丸,半小时后如果喝水和少量补充能量胶没问题,就再补一次盐丸。果然,这样处理后,他俩的感觉好了起来。

有了精神,即使发现后面的路还有60多公里,心里也有底气了,当我提出3公里/小时的计划时,白老师当场表示反对,拼一把,争取再有16个小时完赛。

爬完四明山巅的绝望坡,小团队里都松了一口气,完成接下来的20公里下坡防火道,又回到了董家彦。休息站虽然有床,但整体湿气太重,不利于一鼓作气。还剩37公里,全副武装后,我们开始第二个深夜行军。

到达唐田的路上,一段超长的台阶上坡,让我们的保暖层穿了又脱,脱了又穿。捱到休息区,才发现后面一段才是15.5公里的赛段。夜深了,气温明显下降,休息站里吃东西的人没有几个,3堆火盆周围挤满了人,还有很多人打算休息到天亮再出发。

得知顾神28小时以内完赛,低端老师拿到铜标,成功一战封神,我们心里更坦然了。我们分头修整,小辉辉趴下眯觉,白老师烤火,我换上最后一身干爽压缩衣。15分钟后,三人东倒西歪的出发。路虽长,幸好难度不大,边走边聊,边走边睡,边走边骂,一路上我体会到了顾神说过的幻觉,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人物或者房子(其实是我想早点到休息区)。

一直走到了天亮,到补给站之前,我本想趴在桌上闭会眼,打个盹。但是走到跟前,一切都傻了眼,竟然是个户外的休息区。让冻了一路的跑者顶着山风,坐在露天,吃着凉透了的补给,这也许就是顾神提到的环阿尔卑斯山风格的赛事组织风格。

再次刷了牙,嗑了药,换上最后一双袜子,准备最后9.9公里的决战。一路下坡,离开风口,太阳的热力更足了,照在身上暖暖的。我们开始憧憬完赛造型,干脆停在路旁,脱下厚重装备,轻装上阵。

最后的台阶大下坡,许多犯髂胫束的跑友艰难下移,而我实现之前的诺言,我们终究会超过那些虽然比我们快一两个小时,但是没有止疼药的对手。

更气人的是,在白老师的带领下,我们三蹦蹦跳跳的冲了下去,我都能感受到来自后脑勺的白眼。在后面看着白老师越走越快,拎着登山杖,就像一位大侠,提刀追赶敌人,一刀一个,甚是快哉。

下了台阶,发现还有6公里的路,顿时失去了42小时完赛的动力,悠闲的走过村庄,留照纪念。要出山了,远远望见终点的地标,忽然白老师大叫一声,看到了专门来拍照的朋友封老师,于是阳光正好的时间里,我们有了最满意的照片。

最后三公里,最后跑起来装13的位置一再推后,起跑时的记忆一点点昏昏欲睡的大脑中唤醒,应该开始琢磨终点的Pose了。

顾神的呼唤,终于鼓起我们跑起来的勇气,一路肩并肩的跑向终点,像四径跑者河流女神杨非非一样倔强的举起登山杖庆祝我们的坚韧。

看,他笑起来,像不像个傻子。

北京和睦家麻醉叶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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